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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文孔子闻知如何论 北宋 · 黄龙友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一、《论学绳尺》卷一○
论曰:传道而得不传之传,非此心之迭相遇不能也。
夫道何尝一日不可传哉,特患乎未有所遇尔。
奚为遇?
以我之有,近彼之有。
耳不可得而闻,所以闻者心也。
闻以心,故闻虽在于已传之后,而知则在于未传之先矣。
是之谓遇。
遇则不相拒,不遇则不相受。
不相受而求以相传,虽终日相接而恍若无知者,而又安可以不闻闻之也?
圣人迭出,而为吾道宗主,不有遇之,何以传之
苟遇矣,非以道传道,以心传道也。
是虽上下数百载间,謦欬寂寥,影响不接,而一脉贯通,固已领会于无言之表,又何必口授耳听而后谓之闻,目击首肯而后谓之知也哉!
孟轲氏七篇之终,论汤、文、孔子相去五百馀载,皆谓其闻而知之,岂不以汤、文、孔子之闻道虽在五百载之下,汤、文、孔子之知道则在于五百载之上?
向使汤之心而不迭与尧舜遇,文王之心而不迭与汤遇,孔子之心而不迭与文王遇,何以一闻之顷,而遽知此道若是之微耶?
遇之于心,万古如一日;
不遇于心,勿求于闻可也。
此不传之传所以为传之妙也。
汤、文、孔子闻知如何,请得以广其说。
尝读韩子《原道》一编,观其论列圣相承所传之道,有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
窃怪夫尧舜禹聚会精神于一堂之上,文武周公启佑继承于一家之中,其见亲见,其言亲言,固可谓之传矣。
汤文相去,世代逾远,周孔穷通,声迹已殊,而亦谓之传何欤?
吁!
此其所以为不传之传也。
天下之事,从其有而近其有则易,取其无而纳以有则难。
况以道相传,而传于不相遇者耶!
举珠玉以授无指,而责其不玩;
指日月以示无目,而责其不仰,可乎?
若夫手与目具者,惟恐吾之不授不示也,授则受、示则睹矣。
不惟授而后受、示而后睹也,虽不授之,犹将取之,虽不示之,犹将窥之。
何则?
彼固有以遇之也。
手与珠玉遇,则其取不可禁;
目与日月遇,则其睹不可闭。
大哉遇乎,其吾道一脉之所系乎!
夫心不遇焉,虽同堂合席,何啻藩墙尔汝之不相入;
心苟遇焉,将神交意契于千万世之下,而又安有毫发之差也。
何也?
遇而传也。
夫惟遇而传,是以传而必遇。
世固有终身疲道路,或不尽知其险要;
而指山画谷者,乃得于不出户之儒。
把手论交情者,或不尽知其辞色;
而洞见肺腑者,乃出于未倾盖之士。
此所谓遇之真也。
汤之于尧舜文王之于汤,孔子之于文王,其殆迭相遇之真欤!
不然,何其遇而顺、顺而契也?
彼其所谓遇者,非谓前者之言能启人,而后者之听能听人也。
言而能启人之听也,则丹朱听之矣,商均听之矣,管蔡之徒听之矣,何为不传之父子兄弟,而传之五百载之后也?
然则前圣之传,传不以言;
后圣之传,传不以耳。
传不以言,则言者心也;
传不以耳,则耳者亦心也。
以前圣之心触后圣之心,是惟无合,合则遇矣。
精一允执,尧舜未尝口以授之汤也,而执中之旨,汤自与尧舜不约剂而合。
则汤之心,其所以知尧舜者久矣,汤与尧舜固一遇也。
日新又新,汤未尝口以语之文王也,而不已之运,文王自与汤不符玺而契。
文王之心,其所以知汤者素矣,文王与汤又一遇也。
作爻重《易》,文王未尝口以告之孔子也,而《系辞》之作,孔子自与文王不印券而侔。
孔子之心,其所以知文王一日矣,孔子文王又一遇也。
不求尧舜尧舜,而求此心之尧舜
不求汤于汤,而求此心之汤;
不求文王文王,而求此心之文王
则遇者真,而传亦得其真矣。
五百载之前,此一道也;
五百载之后,亦此一道也。
已往之圣,此一道也;
未来之圣,亦此一道也。
有先知焉,知则无先;
有后知焉,知则无后。
此不传之传所以常闻于不闻之闻也。
子贡常有言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夫文章性天,本非二道,子贡闻之以耳,而不闻之以心,此所以但知文章之可闻,遂谓性天之不可闻也。
性天之外,岂有所谓文章也哉?
吾甚悲夫子贡日与夫子相接,而日与夫子不相遇也。
若夫如愚之回,则领会之固已久矣。
无他,回之心与夫子遇也。
如回,则闻一以知十矣;
参如回,则无《孝经》矣;
门人如回,则无《论语》矣;
人人皆如回,则无六经矣。
有经而道犹不传,何也?
呜呼!
文王之后有孔子矣,孔子之后,斯道散于百家,荡于末流耶。
朋邪诐异,幅裂鼎沸,莫敢谁何,不有孟子,孰从而嗣其脉哉!
其曰:「我欲正人心、息邪说」。
又曰:「我欲承三圣」。
此时此心,盖不特与孔子遇,且与文王遇;
不特与文王遇,且与汤遇、与尧舜遇矣。
「无有乎尔」,自知何甚明,而自任何甚毅耶!
之闻盖异乎人之所闻矣,不然,《原道》何以复继之曰「孔子传之孟轲」?
死不得其传之言,则又验矣,吾亦未敢以是而疵韩子之说也。
吾尝谓道之传与不传,系乎心之遇与不遇;
而心之遇与不遇有天焉,君子不徒谓人也。
何者?
道之大原出于天,天无心,以道为心,圣人无心,以天为心。
惟其以天为心,故亦与天相遇。
五百载而圣人始生,圣人之难遇也,心之难遇也;
非心之难遇也,天之难遇也。
故曰:「孔子闻诸文王文王闻诸汤,汤闻诸尧舜尧舜闻诸天」。
各五百载而始以心遇,天岂啬其遇哉?
吾是以益悲夫此心之难遇,而圣人之不世出也。
吁,圣人虽不世出,岂无迭遇圣人之心于千百世之下者?
谨论。
舜城碑 唐 · 孙樵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五
帝承天休。纂尧之勋。
启宫于蒲。守不以城。
帝守以城。孰守不城。
阻湖为池。限华为门。
波非不狂。岩非不崇。
守不以仁。社为周迁。
将蒙监扶。理土朔方。
万里捍胡。贻谋子孙。
始讫其功。阿房已墟。
帝岂不城。城在民和
自华洎夷。罔不顺同。
屹为国垣。以藩有虞。
其坚如金。其厚如坤。
荡荡巍巍。牢不可屠。
四罪虽顽。莫敢来攻。
一家熙熙。相视而安。
帝配商均。不私以城。
帝死苍梧。授之夏家。
太甲不修。帝城乃颓。
唯此帝城。哲王独知。
求之民心。乃见其基。
帝城虽隳。筑之不难。
无宁无荒。帝城复高。
不识不知。相传峻隅。
其版虽崇。其筑虽坚。
非帝之心。孰为帝城。
丹商非不肖 唐末 · 罗隐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五
理天下者。必曰陶唐氏
必曰有虞氏。嗣天下者。
必曰无若丹朱。无若商均
是唐虞为圣君。丹商为不肖矣。
天下知丹商之不肖。而不知丹商之为不肖。
不在于丹商也。不知陶虞用丹商于不肖也。
夫陶虞之理。大无不周。
幽无不照。远无不被。
苟不能肖其子。而天下可以肖乎。
自家而国者。又如是乎。
盖陶虞欲推大器于公共。故先以不肖之名废之。
然后俾家不自我而家。而子不自我而子。
不在丹商之肖与不肖矣。不欲丹商之蒙不肖之名于后也。
其肖也。我既废之矣。
其不肖也。不淩逼于人。
是陶虞之心。示后代以公共。
仲尼不泄其旨者。将以正陶虞之教耳。
而犹汤放桀。武王伐纣焉。
鹿门隐书五十三篇 其四 唐 · 皮日休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八
或曰。圣人见一善。
必汲汲慕之。夫丹朱商均
虽曰不肖。岂便毒于豺虎哉。
何其嗣之远也。且善足以保身。
不足以保天下。噫。
丹朱商均。苟非尧舜之子。
一身且不保。况天下哉。
十原系述 其八 原刑 唐 · 皮日休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八
或曰。
丹朱为诸侯。
舜为天子。
丹朱有过。
舜诛之乎。
商均为诸侯。
禹为天子。
商均有过。
禹诛之乎。
曰。
不也。
朱均之为国。
必有舜禹之吏翼而治之。
何容朱均得暴其民也哉。
苟有过必谕之。
谕而不可。
夺其政。
如诛之者。
尧舜之嗣也。
焉有为人臣而去其君嗣哉。
或曰。
法家严而少恩。
周官有八议。
汉法有三章。
微八议也。
虽然。
人可免以三章。
而亲贤必刑。
何哉。
曰。
圣贤在世。
不能无过。
以轻重议之耳。
如以谤刑刑之。
虽周孔其可免诸。
孔中丞稚圭 南齐 · 萧子良
 出处:全齐文卷七
览君书,具一二,每患浮言之妨正道,激烈之伤纯和,亦已久矣。
孟子有云,君王无好智,君王无好勇,勇智之过,生乎患祸,所遵正当仁义为本。
今因修释训,始见斯行之所发,誓念履行,欲卑高同其美,且取解脱之喻,不得不小夫存其大,至于形外之间,自不足及言,真俗之教,其致一耳。
取之者未达,故横起异同君云积业栖信,便是言行相舛,岂有奉亲一毁一敬,而云大孝,未之前闻。
夫仁人之行,非是残害加其美,廉洁之操,不藉贪窃成其德。
如此则三归五戒,岂得一念而可舍;
十善八正,宁瞥想之可遗。
未见轻其本而能重其末,所谓本既倾矣,而后枝叶从之。
今云二途虽异,何得相顺,此言故是见其浅近之谈耳。
君非不睹经律所辨,何为偏志一方,埋没通路
夫士未尝离俗施训,即世之教,可以知之。
若云斯法,空成诡妄,更增疑惑,应当毁灭。
就即因而言,闺门孝悌者,连乡接党,竟有几人,今可得以无其多,絓诸训诰经史箴诫,悉可焚之不。
君今迟疑于内教,亦复与此何殊哉?
所以归心胜法者,本不以礼敬标其心,兢仰祗崇者,不以在我故忘物。
今之殷勤克己者,政为君辈之徒耳。
欲今相与去憍矜,除慢傲,节情欲,制贪求,修礼让,习谦恭,奉仁义,敦孝弟,课之以博施,广之以泛爱,赏之以英贤,拔之以俊异,复何惭于鬼神乎?
孜孜策励,良在于斯,虽未有奉遵,亦意不忘之。
今未有夜光之投,而按剑已起,欲相望于道德,宁不多愧,当繇未见此情,故常信斯心耳。
在怀则不然,每苦其不及。
司徒之府,本五教是劝,方共敦斯美行,以率无欲,使□诡谄佞,望门而自殄,浮伪荡逸,践庭而变迹,等彼息心之馆,齐此无欲之台,不亦善乎!
一则以仰顺宸极普天之慈,二则敬奉储皇垂爱之善。
宵旦而警惕者,正患此心无遂耳。
悠悠之语,好自多端。
其云愿善,政言未知伤化之重,傥令诡事以忠孝,佞悦以仁义,虚设以礼让,假枉以方直,乃至一日克己,天下归仁,况能旬则有馀,所望过矣。
本自开心所纳,正苦此矫不多,如其此烦未广,故鄙薄深慨,君正应规谏其乖,开发未达。
云何言伤孝本,语损义基,于邑有怀,非所望也。
若此事可弃,则欣闻馀善。
又云,未必劝人持戒,当令善繇下发,必如此而弘教者,放勋须四凶革而启圣,虞舜商均贤而德明,如斯而遂美,其可望乎?
君之此意,则应广有所折,便当诘以土阶之俭,嘉离宫之丽,贬禹以之陋,崇阿房之贵,耻汲黯之正容,荣祝蛇之媚色,其馀节义贞信谦恭之德,皆当改途而反面,复何行之可修也。
凡闻于言,必察其行,睹于行必求于理,若理不乖而行不越者,请无造于异端,真殊途同归,未必孱然一贯。
顷亦多有与君此意同者,今寄言此纸,情不专一者,厝心于疑妄,国君普宣示之。
略言其怀,无见仿佛,翰迹易烦,中不尽意,比见君,别更委悉也。
夫人心之不同,犹若其貌,岂其容一而等其智乎?
鉴有待之参差,足见情灵之乖舛矣。
一得其志者,非言谈之所尽;
一背其途者,岂游说之所翻。
见君虽复言面委尽,而不及此处者,良由彼我之见既异,幸可各保其方差,无须空构是非,横起谤议耳。
栖心入信者,前良不无此志。
今以效善之为乐,故挫憍陵以待物。
君若以德越往贤,圣逾前脩,智超群类,位极人贵者,自可逍遥世表,以道化物,高其怀无求自足,而退于前良,恐未能悬绝,空秉两涂,独异胜法。
若悠悠相期,本不及言,意在不薄,为复示斯怀耳。
比面别一二,近聊有此释滞两卷,想于外已当见之。
今送相示,若已览者付反,幸无劳形目。
脱未睹者,为可一历意,本不期他翻,正是自释疑滞耳。
君见之必当抚掌也(并《弘明集》十一)
甘誓讲义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九、《洺水集》卷七
《甘誓》一篇,盖启与扈战,誓师之辞也。
甘者扈郊之名,而誓者与将士设约以明赏罚之信也。
如《汤誓》、《泰誓》,或举其为王之号,或未战而立为之名,至于《甘誓》、《牧誓》、《费誓》,则各以其战之地而言之,其为戒厉师徒,宣明号令,则一而已。
大抵师直为壮、曲为老,王者之兵论曲直不论彊弱,故启之誓师,必先数扈之罪。
五行者天之所生,人之所恃以养,古先圣王所为兢兢然致惧于汩陈者也,而扈乃威侮之,则将有火不炎上,水不润下,木不曲直,金不从革,土不稼穑者矣。
三正者道之大原,人之所恃以立,古先圣王所为建皇极而厚彝伦者也,而扈乃怠弃之,则将有变天之道,绝地之统,乱人之纪者矣。
计扈之罪未易悉数,启特举其尤大者言之。
扈罪如此,师出有名,三军之气乌得而不壮邪?
三代以来,师用车战。
所谓步卒者,坐作进退皆听之车,故启于戎车之际,独加详焉。
曰「左不攻左,右不攻右,御非其正」,此三人同在一车之上也。
春秋之世,鲁与齐战,孟氏之车则孟孺子为左,颜羽御,邴泄为右;
季氏之车则冉求为左,管周父御,樊迟为右。
又左氏记乐伯之言曰:「吾闻致师者左射以菆」。
摄叔曰:「吾闻致师者右入垒,折馘执俘而还」。
则是古者车战有左有右,左则主射,右则主击刺,而御则居其中。
此甲士之车大略如此耳。
至于将之兵车,则御者在左,勇力之士在右,将居中央主击鼓,与三军为进退节度者也,因并言之。
古者天子亲征,必载迁庙之祖以行,故士之有功则赏之于祖主之前,明不敢专也。
又曰:「君以军行,祓社衅鼓,祝奉以从」。
是天子亲征,又载社主以行也。
故士之不用命者则戮之于社,盖社则有幽阴肃杀之谊也。
虽然,扈,禹之后也,《国语》谓尧有丹朱,舜有商均,夏有观扈,周有管蔡,然则亦兄弟之国欤。
说者谓有扈之罪,经无明文,窃意其有归益之心,无君启之志,故启从而讨之。
而《正义》又以为盖自尧舜以来,皆以传贤,至启乃以子而受禹,故扈不服。
二者之说宜皆不然。
然舜之承尧,禹之继舜,受禅之际天下晏然,至于启方即位,扈乃不服,启独无以致之者乎?
圣人序《书》,不明君臣之分,而直言战于甘之野,其非王者有征无战之意乎。
噫,启之德衰矣。
史说(颍滨《古史》论三圣授受。)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洺水集》卷二二
「孟子言:尧、舜、禹之终,皆荐人于天。
尧崩,舜避尧子于南河之南。
舜崩,禹避舜子于阳城,天下皆往归之,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
禹崩,益避禹子于箕山之阴,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故益不得为天子。
以《书》观之,恐非孟子之言也。
盖舜、禹之摄,格于祖考,郊祀天地,朝见诸侯,巡守方岳,行天子之事久矣。
及其终而又避之,何哉?
至益不度天命而辄受于禹,已而天下不归之,然后不敢为,此匹夫之所不为也,而谓益为之哉」!
《古史》又云:「尧舜传之贤,而禹传之子,后世以是而贬禹。
此以好异议圣人耳。
昔者汤有伊尹武王周公,而周公武王之弟也。
汤不以予其臣,武王不以予其弟,诚以子之才不至于乱天下,则无事乎授之他人而以为异也。
故夫尧舜之传贤是不得已而已。
禹之不以天下授益,非益不足授也,亦非禹私于子也,盖启足以为天下故也。
使尧之丹朱、舜之商均,仅可以守天下,则尧肯传之舜,舜肯传之禹哉」!
是说也,盖亦以常情而窥尧、舜、禹,而不知三圣人之用心均之为公而已矣。
刘侍郎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六、《性善堂稿》卷七
正闻《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盖谓己先知之而后可以觉其所未知,己先觉之而后可以觉其所未觉也。
己则未见,何以使人之见?
己则未闻,何以使人之闻?
是故审声于聋,考色于盲,是犹索金于窭人之子,其不得亦宜耳。
伊尹尧舜君民之学,然后可以使君尧舜之君,民为尧舜之民。
甘盘有天人之学,然后可以使其君保乂有邦,礼陟配天,多历年所。
此三代之际有其学而见之于用者也。
孔子有经天纬地之学而定公莫能用,故其学独传于门人,载于六经;
孟子有居仁由义之学而齐宣莫能用,故其学亦传于门人而载于七篇。
此三代以降而不获于用者也。
迩者储宫既建,博求天下儒学之士以为文辅,侍郎实与其选,天下有识皆欣然相庆,曰是可谓得师矣。
侍郎之学造之也深,存之也至,察之也精,而养之也久,是不可谓无其学而苟于充其位者也。
且正何以知之?
夫圣贤之学,内外交相养而已。
养之于内,则礼义之悦我心者不可无以发之;
养之于外,则进退周旋之际,起居饮食之间,亦不可无以示之。
内外各得其养,而圣贤之所以为圣贤者在是矣。
侍郎太学时,必欲以其师白鹿书院之规揭之学以养之于外,又欲以其师《大学》、《中庸》、《语》、《孟》之书讲之诸生而养之于内,正是以知侍郎之学盖有所自,今者之除,非无其学而苟于充位以为荣者也。
今既数月矣,而朝夕辅导之方、左右启迪之具,不识尚可得而闻乎?
正窃谓辅导太子,启迪开谕者固不一端,然明经义以资益其聪明,谨游从以涵养其性情,是二者盖其事之大者焉。
太子之学,何学也?
将学为人君、为人父之道也。
欲学为人君者,当先学其所以为臣之道,不能尽夫所以为人臣之道,则亦不能得夫所以为人君之道矣。
欲为人父者,当先学其所以为人子之道,不能尽夫所以为人子之道,则亦不能得夫所以为人父之道矣。
故为人子而孝者必能为慈父,为人臣而忠者必能为仁君。
是道也,载之六经,故太子不可不讲明经义。
夫所谓讲明经义者,非若文生才士破碎章句、穿凿义理以幸于有司也,是将以格物致知,将以诚意正心,将以齐家治国,是三者而已。
是故辅导之选,惟其学不惟其科第,惟其道德不惟其文采。
盖有文采者未必知道,有科第者未必知学,而帝王之学无所用乎文采科第也。
夫六经之义浩如渊海,学者所造当有先后,孰先而始,孰后而终,是不可不知也。
夫圣人之立言,语其精者固未尝遗其粗,语其末者亦未尝遗其本。
本末精粗,本自一贯,然其亲切著明,造之而易入,讲之而易明者莫若《论语》。
是以明经之序,当先《论语》,次七篇,次而《大学》,次而《中庸》,次而《诗》,次而《书》,次而《礼》,次而《春秋》,而终之以《易》焉。
夫《易》穷理尽性之书,而《论语》者切问近思之书也。
学者必先切问近思而后可以穷理尽性,则不躐等不陵节,圣人之道为可得,圣人之事业为可有矣。
孔子晚而后学《易》,而后之学者乃以谈《易》为先。
周公作《周官》,概言教国子而不专言教太子之法,盖位有贵贱,学无等差,自太子达于庶子以及公卿大夫之子一而已。
然所谓教国子者,教之以诗书、教之以礼乐而已。
当是时,文王之《易》其发明天人之蕴亦已备矣,然终未以为教,三《易》之法特掌于太卜周公之意必有所在,发明经义以辅导太子者亦不可不知也。
今夫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居移气,养移体,是不可不图之于其初也。
今士大夫家求师以教其子者固不可不谨,然至于朋友游从之间亦岂可不察?
先生相与言必以仁与义,市井相与言必以财与利。
闻仁义之言久熟,则必悦于仁义而欲为仁义矣;
闻财利之言久熟,则必悦于财利而欲为财利矣。
此自然之义也。
自昔帝王之资,聪明睿知,未有不过人者,苟于性习之未远,嗜欲之未流,熏之以诗书之气,濡之以礼义之味,则日就月将,有不难致者,故曰:「蒙以养正,圣功也」。
夫天下之道二,正与不正而已。
朝夕与正人处,则耳闻正大之言,目见正大之行,熏习渐染,夫安得不正?
朝夕与不正人处,则口习邪僻之言,身习邪僻之行,熏陶变化,夫安得而正?
是故欲其进德而毋败于德,欲其修业而毋怠于业,则其居处之间,游从之际,必皆有以为之虑而后能得也。
且其所与居处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
其所与游从者何人也,是不可不知也。
左右前后罔非正人,则谁与为不善?
左右前后皆非正人,则谁与为善?
所与居处、所与游从而皆得乎逸民处士,则诱之以声色之奉而伤其性,导之以货利之事而损其行者必无之矣,如是则吾之进说必欣欣乎其乐闻也。
所与居处、所与游从而不离乎近习小人,则引之以《诗》、《书》之正道、启之以先王之法言者亦必无之矣,如是则吾之进说必戛戛乎其难入也。
岂可自谓吾惟以说经为职,而于其居处游从之间漠然不为之虑,而望其能进德修业乎?
惠帝四皓以为羽翼,肃宗李山人与之共事,本朝真宗白云先生之往来,是皆可为后世法。
程子尝建言乞择老成宫人内臣侍哲宗,而经筵祗应人亦皆在遴选。
春坊内外供给之人若皆得谨愿者为之,为益亦不细矣,此谨游从以辅导太子者,又不可不知也。
正又尝求之于古,得可以为戒者二,可以为法者三。
可以为法者,商高宗、周文王、滕文公是已;
可以为戒者,尧之丹朱、舜之商均是已。
古之帝王未有不尊师敬友以成其圣德者。
古今之称大圣人者必曰尧舜,然皆以精一执中为学,盖学则为圣为贤,不学则为愚为不肖,理之必然耳。
丹朱、商非其无以为师者,又非其无以为友者,卒之不肖焉,何也?
夫人之生或不幸而有疾,虽欲学之而才有不逮,勉焉尽其至可也。
商均者不知其才之何如,而丹朱以傲闻,是其才亦有过人者,而卒之不肖,则不学之罪也。
使其知学,去邪以从正,去恶以从善,沛然其谁能禦之?
此其可戒者也。
夫古之圣人虽曰生而知之,然考其行事未有不学者。
高宗自谓旧学于甘盘,盖其少时已得甘盘而师之,讲之已熟,行之已至。
观其得说,之议论至于启心沃心之说,光明照彻,焕然于千载之下,中兴之功盖有不足为者,是皆其幼学之力有以致之也。
文王之为世子也,仁孝之实见于躬行者已不可及,然犹孜孜汲汲,养老乞言,尊师重道,不自满假,故君人之大德、事君之小心,自其为世子时已自成之。
战国诸侯谁能以学为事者?
滕文公知敬孟子,故孟子一见遽告以尧舜之道、性善之说,此不惟有受道之质,而好学之心亦可见矣。
他日问礼问为国,孟子所以告之者皆王道之纲、仁政之,惜其未能始终师用孟子而至于王也。
然其好学之心卓然如此,视齐宣、梁惠沉酣于功利鄙浅之说者万万耳,此可为法者也。
今之宫僚可谓备矣,然独侍郎力辞兼职,乞专一赞谕,是殆以春宫德业进不进为己任者,故正辄以其浅陋之说进于左右。
正不肖不学,无所取才,然区区所以望侍郎者不敢以望于人,惟侍郎加察。
法性自然论释真观作因缘无性论以驳之) 陈朝 · 朱世卿
 出处:全陈文卷十七
寓兹先生喟然叹曰,「夫万法万,皆自然之理也,夫唯自然,故不得而迁贸矣。
故善人虽知善之不足凭也,善人终不能一时而为恶,恶人复以恶之不足诫也,恶人亦不能须臾而为善,又体仁者不自知其为善,体愚者不自觉其为恶,皆自然而然也」。
座右之宾假氏大夫,忽然作色而谓曰,「固哉先生之说也,违大道而谬圣人之言」。
先生曰,「大道谁主?
圣人何言」?
大夫曰,「大道无主,而无所不主,圣人无言,而无所不言」,先生曰,「请言其所言,言性命之所由致乎?
请说其所主,主善恶之报应乎」?
大夫曰,「何为其不然也。
盖天地扶大道之功以载育,圣人合天地之德以设教,序仁义五德以检其心,说诗书六艺以训其业,此圣人之言也。
若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故曰圣人无亲,常与善人。
六极序而隆行惩,五福陈而善心劝,三世为将,睹覆败之权,七叶修善,有兴隆,陈赏宠而不侯,邴昌疏而绍国,斯道家之效也,何先生言皆自然之理,而不可迁贸者哉」?
先王笑而应曰,世所谓捋绳之人,绳尽而不知迁,若大夫之徒是也。
敬课管陋,为吾子陈之。
盖二仪著而六子施,百姓育而五材用,此句者,隔万法而尽然焉。
人为生最灵,膺自然之秀气,禀妍媸盈减之质,怀哀乐喜怒之情,挺穷达修短之命,封愚智善恶之
夫哀乐喜怒,伏之于情,感物而动,穷达短,藏之于命,事至而后明,妍媸盈减,著之于形,有生而表见。
愚知善恶,封之于,触用而显彻。
此八句者。
总人事而竭焉,皆由自然之数,无有造为之者。
夫有造为之者必劳,有出入之者必漏,有酬酢之者必谬,此三者,非造物之功也。
墨子曰,使造三年成一叶,天下之叶少哉。
盖圣人设权巧以成教,借事似以劝威,见强勇之暴寡怯也,惧刑戮之弗禁,乃陈祸淫之威,伤敦善之不劝也,知性命之不可易,序福善以奖之。
故听其言也,似若不爽,徵其事也,万不一验。
子以本枝繁植,斯履道之所致。
蒸尝莫主,由遗行之所招,身居逸乐,为善士之明报,体事穷苦,是恶人之显戮。
孙叔少不埋蛇,长无令尹之贵,邴吉前无阴德,终阙丞相之尊。
若然,则天道以重华文命,答鲧叟之极愚,以商均丹朱,酬尧舜之至圣,大伯三世,无玩兵之咎,而假嗣于仲虞汉祖七叶,不闻笃善之行,遂造配天之业,箕称享用五福,身抱夷灭之痛,孔云庆钟积善,躬事旅人之悲,颜冠七十之上,有不秀之咨,冉在四科之初,致斯人之叹。
而商臣累王荆南,冒顿世居塞北,首山无解颜之鬼,汨水有抱怨之魂,康成以姓改乡,不济小圣之祸,王褒哀变陇木,适受非妄之灾,二生居卫,覆舟之痛谁罪,三仁在亳,剖心之酷何辜?
若乃侧近邦畿,密近世代,非坟籍所载,在耳目之前者,至有腹藏孟门之险,心库豺虺之毒,役虑唯以害他为念,行己必用利我为先,锥刀推其尖锐,溪壑讶其难满,内则百两外萦,千钟内实,优偃绮罗,坐列甘腻,鸣金绾玉,富逸终身。
自有怀白璧而为襟,莹明珠而成性,心不能行启蛰之杀,手不忍折方长之条,怀殊材而莫采,蓄美志而谁眄,偏糅于冗杂之中,见底于乡闾之末,抱饥寒而溘死,与麋鹿而共埋,享尝寂漠,孀孩无寄,名字不闻,湮沈电灭,如斯可恨,岂一人哉?
是知桀蹠之凶残,无惧来祸之将及,闵曾之笃行,勿拟后庆之当臻,故鹖冠子曰,「夫命者,自然者也,贤者未必得之,不肖者未必失之。
斯之谓矣?
大夫曰,「若子引百家之言,则列子之为名者必廉,廉斯贫,为名者必让,让斯贱,若然者,则贫贱者,立名之士,所营而至也,则富贵者,贪竞之徒,所求而得也,何名自然之数哉?
先生曰,「此乃一隅之说,非周于理者也。
夫富贵自有贪竞,富贵非贪竞所能得,贫贱自有谦让。
贫贱非廉让所欲邀,自有富贵而非贪求,贫贱而不廉让,且子罕言命,道藉人宏,故性命之理,先圣之所惮说,善恶报应,天道有常而阙哉关?
譬如温风转华,寒飙扬雪,有委溲粪之下,有累玉阶之上,风飙无心于厚薄,而华霰有秽净之殊途,天道无心于爱憎,而性命有穷通之异术。
子闻于公待封而封至,严母望丧而丧及,若见善人,便言其后必昌,若遇恶人,便言其后必亡,此犹终身守株,而冀狡兔之更获耳」。
大夫于是敛容而谢曰,「若仆者所执偏迷,而昧通途,守狭近而失遐旷,今承德音,焕然蒙启,譬犹疏蜀伏尸,历万古而忽悟,中山沈醉,未千朝而遽醒,请事斯语,以铭诸绅」。
或问曰,「朱子托凭虚之谈,畅方寸之底,论情指事,深有趣焉。
但详之先典,有所未达。
夫人哀乐喜怒之情,包善恶之,资待之方不足,于是争夺之事斯兴,才识者,不能相御,天生仁圣,实使司牧,乐者圣人之所作,礼者先王之所制,三千之仪,以检其迹,五音之和,以导其心,设爵以劝善,悬刑以惩恶,纤毫不漏,酬酢如响,玉帛云乎,非无为所荐,鼓钟斯合,岂自然而谐?
千科满目,靡非力用所构,百贯参差,悉由智思而造。
吾子汤武之臣隶,周孔之学徒,出入户牖,伏膺名教,而云善人知善之不足凭也?
恶人知恶之不足诫也,善不能招庆,祸不能报恶,是何背理之谈也,且翩翱蠕动,犹知去就,况人为最灵,而同一自然之物,此岂高厚之诗,何取譬之非类?
情所未达,敬待清酬」。
答曰,「若卢敖北遭若士,自伤足迹之未旷,河宗东窥溟海,方叹秋水之不多。
吾子习近成性,未易可与谈远大者也。
今子以屈伸俯仰,心虑所为,雕镂剪琢,身手所作,礼乐者圣人之所作,圣人者天地之所生,请为吾子近取诸身,则可以远通诸物。
子以耳闻眼见,足蹈手握,意谓孰使之然?
身有疴疾冷热,皆不自知,哀乐喜怒,兴废安在?
何地有识者自知识之所在者乎?
有智者自知智之所存者乎?
若识遍身中,伤身则识裂,智若随事起,事谢则智灭,果识不知识,智不知智。
于是推近以达远,触类而长之,故知礼乐不自知其所由而制,圣人不自知其所由而生,两像亦不知所由而立矣。
于是殊形异虑,委积充盈,静动合散,自生自灭。
动静者莫有识其主,生灭者不自晓其根,盖自然之理著矣。
所谓非自然者,乃大自然也。
是有为者,乃大无为也。
子云天生圣人,是使司牧,何故唐虞叠圣,加以五臣,文武重光,益以十乱,岂天道之不能一其终始,将末代贻咎于天地?
大舜大尧,非欲生不肖之子,龙逢比干,岂乐身就诛割,孔子历聘栖遑,卒云执鞭不惮,颜称回何敢死,终使慈父请车。
彼三圣三仁,可谓妙取舍矣。
天能令东海亢旱,不如理孝妇之怨,地能使高城复堑,未若救杞梁之殒。
故荣落死生,自然定分,若圣与仁,不能自免,深味鄙句,理存显然(《广宏明集》二十五。)」。
陈伏波将军、骠骑府咨议参军陈诩墓志 隋 · 周彪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八
君讳诩,字孟和颍川许昌人也。
浚基浚序,有虞之苗□。
若夫姚墟诞圣,妫汭降神,四门穆穆,八表光禅。
商均不嗣,周婿胡公,封建于陈,因□命氏。
鸿胪元方,荣书魏册,徵士季方,高著先贤。
自下蝉联,并鞶绣言史。
僧亮,神情淡远,素风高奇,齐辅国府行佐。
父易攴,风仪峻整,雅有纲格,历至前梁仪同
君幼而聪敏,长而好学,博览百家,渔獦九部,悬梁刺股,手不释书,天才俊拔,思若有神。
文章□□,动成部帙。
景纯五色之笔,江淹用之丽藻;
王充五行俱下,都市称为□□。
有集廿卷,为世所重。
起家为岳阳王雍州西曹,转府记室
梁国蕃周,将佐送款。
武成元年,授帅都督
卫州东征,王师失律,军溃陷陈,同旅督将七十二人,并囚俘槛。
属陈相王昙顼初秉朝政,虐示国威,纵情好煞,于望国门并害诸士。
君于刑所,附启自陈,蒙答贳死,漏刃获生。
俄而释禁,策名预宦,授招远将军,加伏波将军,俄迁骠骑府咨议
□国云亡,总管秦王
招贤慕士,迎还并州
客礼厚遇,辞老还乡。
第二息孝骞,昆季男女,久违膝下,忽奉慈颜,悲喜不胜,如从天落,相率尽养,日膳常珍,则仪狄九酝,何曾百品?
恣□释心,意恬如也。
毕卓之酣歌,慕阮孚之任放。
达无遣有,识假归真。
所制终制,非秦始之高坟,是王孙之祼葬。
乃遗命送终,唯令俭薄,不许立铭。
开皇廿年九月廿四日,卒于檀溪里,时年七十六。
五男五女。
男则孝悌著闻,居丧过礼;
女则柔和显称,婉娩听从。
以其□□十二月丙辰朔十八日癸酉归葬高阳乡之旧山。
式镌序志,用传不朽(《古刻丛钞》)
赞道赋 隋末唐初 · 李百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二
下臣侧闻先圣之格言。常览载籍之遗则。
伊天地之元造。洎皇王之建国。
曰人纪与人纲。资立言与立德。
履之则率性成道。违之则罔念作忒。
望兴废如从钧。视吉凶于纠纆。
至乃受图膺箓。握镜君临。
因万物之思化。以百姓而为心。
太仪之潜运。阅往古以来今。
尽为善于乙夜。惜勤劳于寸阴。
故能释增冰于瀚海。变寒谷于蹛林。
总人灵以胥悦。极穹壤而怀音。
赫矣圣唐。大哉灵命。
时维太始。运钟上圣。
天纵皇储。固本居正。
机悟宏远。神姿凝映。
顾三善而必宏。祇四德而为行。
每趋庭而为礼。常问寝而资敬。
奉圣训以周旋。諟天文之明命。
迈观桥而望梓。即元龟与明镜。
自大道云革。礼教斯起。
以正君臣。以笃父子。
君臣之礼。父子之亲。
尽情义以兼极。谅宏道之在人。
夏启与周诵。亦丹朱商均
既雕且琢。温故知新。
惟忠与敬。曰孝与仁。
则可以下光四海。上烛三辰。
昔三王之教子。兼四时以齿学。
将交发于中外。乃先之以礼乐。
乐以移风易俗。礼以安上化人。
非有悦于钟鼓。将宣志以和神。
宁有怀于玉帛。将克已而庇身。
生于深宫之中。处于偫后之上。
未深思于王业。不自珍于匕鬯。
谓富贵之自然。恃崇高以矜尚。
必恣骄很。动愆礼让。
轻师傅而慢礼义。狎奸谄而纵淫放。
前星之耀遽隐。少阳之道斯失。
虽天下之为家。蹈夷险之非一。
或以才而见升。或见谗而受黜。
足可以省厥休咎。观其得失。
请粗略而陈之。觊披文而相质。
在宗周之积德。乃执契而膺期。
赖昌发而作贰。启七百之鸿基。
扶苏之副秦。非有亏于闻望。
以长嫡之隆重。监偏师于亭障。
始祸则金以寒离。厥妖则火不炎上。
既树置之违道。见宗祧之遄丧。
伊汉氏之长世。固明两之递作。
高惑戚而宠赵。以天下而为谑。
惠结皓而因良。致羽翼于寥廓。
景有惭于邓子。成纵理之淫虐。
终生患于强吴。由发怒于争博。
彻居储两。时犹幼冲。
防衰年之绝义。识亚夫之矜功。
故能恢宏祖业。绍三代之遗风。
据开博望。其明未融。
哀时命之奇舛。遇谗贼于江充
虽借兵以诛乱。竟背义而●FDC6终。
宣嗣好儒。大猷行阐。
嗟被尤于德教。美发言于忠謇。
始闻道于韦匡。终获戾于恭显。
太孙杂艺。虽异定陶
驰道不绝。抑惟小善。
犹见重于通人。尚传芳于前典。
中兴上嗣。明章济济。
俱达时政。咸通经礼。
极至情于敬爱。敦友于于兄弟。
是以固东海之遗堂。因西周之继体。
五官在魏。无闻德音。
或受讥于妲己。且自悦于从禽。
虽才高而学富。竟取累于荒淫。
暨诒厥于明皇。构崇基于三世。
得秦帝之奢侈。亚汉武之才艺。
遂驱役于偫臣。亦无救于彫弊。
中抚爱。相表多奇。
重桃符而致感。纳钜鹿之明规。
竟能扫江表之氛秽。举要荒而见羁。
惠处东朝。察其遗迹。
在圣德其如初。实御床之可惜。
悼悯怀之云废。遇烈风之吹沙。
尽性灵之神艺。亦自败于凶邪。
安能奉其粢盛。保此邦家。
惟圣上之慈爱。训义方于至道。
同论政于汉幄。修致戒于京鄗。
韩子之所赐。重经术而为宝。
咨政理之美恶。亦文身之黼藻。
庶有择于愚夫。惭乞言于遗老。
致庶绩于咸宁。先得人而为盛。
帝尧以前哲垂裕。文王以多士兴咏。
取之以正人。鉴之于灵镜。
量其器能。审其检行。
必宜度机而分职。不可违方以从政
若其惑于听受。暗于知人。
则有道者咸屈。无用者必伸。
謟谀竞进以求媚。玩好不召而自臻。
直言正谏。以忠信而获罪。
卖官鬻狱。以货贿而见亲。
于是亏我王度。斁我彝伦。
九鼎遇奸回而远逝。万姓望抚我而归仁
盖造化之至育。惟人灵之为贵。
狱讼不理。有生死之异途。
冤结不伸。乖阴阳之和气。
士之通塞。属之以深文。
命之修短。悬之于酷吏。
是故帝尧画象。陈恤隐之言。
夏禹泣辜。尽哀矜之志。
因取象于大壮。乃峻宇而雕墙。
将瑶台以琼室。岂画栋以虹梁。
或凌云以遐观。或通天而纳凉。
极醉饱而形人力。命痿蹙而身受殃。
是故言惜十家之产。汉帝以昭俭而垂裕。
虽成百里之囿。周文以子来而克昌。
嘉会而通礼。重旨酒之为德。
至醉归而受祉。在齐圣而温克。
若其酗醟以致昏。沈湎而成惑。
痛殷受与灌夫。亦亡家而丧国。
是故伊尹以酣歌而作戒。周公以乱邦而贻则。
咨幽閒之令淑。实好逑于君子。
辞玉辇而割爱。固班姬之所耻。
脱簪珥而思愆。亦宣姜之为美。
乃有祸晋之骊姬。亡周之褒姒
尽妖妍于图画。极凶悖于人理。
倾城倾国。思昭示于后王。
丽质冶容。宜永监于前史。
复有蒐狩之礼。驰射之场。
不节之以正义。必自致于禽荒。
匪外形之疲极。亦中心而发狂。
夫高深不惧。胥靡之徒。
韝緤为娱。小竖之事。
以宗祏之崇重。持先王之名器。
与鹰犬而并驱。陵艰险而逸辔。
马有衔橛之理。兽骇不存之地。
犹有腼于获多。独无情而内愧。
以小臣之愚鄙。忝不赀之恩荣。
擢无庸于草泽。齿陋质于簪缨。
遇大道行而两仪泰。喜元良会而万国贞。
以监抚之多暇。每讲论而肃成。
仰惟神之敏速。叹将圣之聪明。
礼贤于秋实。足归道于春卿
芳年淑景。时和气清。
华殿邃兮帘帷静。灌木森兮风云轻。
花飘香兮动笑。莺娇啭兮相鸣。
以物华之繁靡。尚绝思于将迎。
犹允蹈而不倦。极耽玩以研精。
命庸才以载笔。谢摛藻于天庭。
异洞箫之娱侍。殊飞盖之缘情。
阙雅言以赞德。思报恩以轻生。
敢下拜而稽首。愿永树于风声。
奉皇灵之遐寿。冠振古之鸿名。
叶敬之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四、《仁山文集》卷三
不相晤者,倏二月馀,室迩人远,怀思更切切也。
兹承手教下问曰:「尧以天下与舜,于舜则终陟元后矣,如丹朱之难为情何」?
予曰:善哉问也!
盖尧以天下为心者,故视天下皆吾子也,何亲疏耶?
乐以天下与舜,冀以安天下也,曾何择于舜与丹朱耶?
又何丹朱之难为情而是顾耶?
故曰:尧之心,天之心也。
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
盖知尧之深者也。
曰:「至舜之禅禹,或者其践尧之迹乎?
不屑尧独豪其举于天下后世乎」?
曰:商均果胜禹耶,则舜不免为践迹为妒尧,苟不如禹,则舜之心即尧之心也。
尧视天下之人皆吾子,则舜视天下之人亦皆吾子也。
苟可以安天下者,胥而迁之矣,曾何择于禹与商均耶?
孔子曰:「重华协于帝」,则尧与舜皆天矣。
曰:「然则先儒何以曰『尧行天道以治人,舜行人道以奉天」』?
予曰:善言天道者以人事,是故尧命羲和「钦若昊天」,行天道也则敬授人时者,非人道而何?
天与人一也。
舜叙百揆,行人道也,则烈风雷雨勿迷者,非天道而何?
人与天一也。
曰:「尧舜之禅受,则既闻命矣,若汤之放桀,亦为天下除残虐也,而商人乃曰:『我后不惜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
人心犹若有未归者」。
曰:商人以穑事为念,一人之私心也;
汤以正夏为急,天下之公心也。
汤以天下之公心伐天下之同害,犹不免有惭德于天下者,遭天下之不幸,任天下之至疑,而为至难为之事耳。
是心也,惟仲虺知之独真,故作诰以释之。
首言「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次言「夏王有罪,帝用不臧」,是天意舍夏眷汤,汤可以仰无愧于天矣。
又言汤「克宽克仁,彰信兆民」,攸徂之民,相庆徯至,是人心去夏而归汤,汤可以俯无怍于人矣。
然汤之所以不宁如此者,不忘戒惧之心也,故虽抚有天下,犹诞告于四方,惟恐获戾于上下,凛凛然若陨于深渊。
由汤此言而观之,则人心之难得,更有甚于天意者。
在汤且然,而况去汤万万者乎?
曰:「汤之放桀,有从而不然之者,特有夏之细民耳;
至于武王伐纣,则伯夷、叔齐乃古之贤人也,亦尝被之虐者,不先商人迎之则义矣,何至叩马而谏?
及天下宗周,耻不食其,遂饥饿而死,果不知之不道烈于水火耶?
抑知而不欲民避之耶」?
予曰:武王将天命,易昏以明,使四海之赤子脱陷阱而就枕席。
孔子于数百载之后称之曰「尽美」者,悲商末之民穷也。
夷、齐生于其时,目击其流毒海内,岂不知之当伐耶?
其心以为臣之伐君,道之甚逆者也。
君至固当伐,臣至武王固可伐,后有乱贼之臣,借之以为口实,乃曰「武王,圣人也而伐纣,当时无一人非之者,则臣之伐君,乃圣人所常行之事」,其于篡夺必多有之。
故于武王仗钺之初,夷、齐叩马陈谏,所以明君臣之大分也。
至不从,则又耻而去之,必饿死不悔,盖志在杀身以弭后世之乱,使后世之人皆曰武王伐商当也,而夷、齐犹非之,况去武王万万者乎。
则所以如夷、齐之非之者,又当何如?
虽有篡夺之志,必潜消而不敢窃发矣。
夷、齐之本心也,初非真以武王为非。
商、周交代之大闲,正《易》所谓革之时义大矣哉者。
前辈论之固详,兹因敬之之问而更悉之,冀敬之自得之,复申其说于同志之士。
愚意仍欲起尧终东周,按《书》典、谟、训、诰之辞作为一书,以补《通鉴》周威烈王以前一编之缺,志有在而笔犹有未下处。
敬之素相爱者,故承问奉答,殊为草草,兼以鄙志相闻,欲敬之为我助也。
对祭社不奏商均(大社奏乐不奏商均有司将为失礼) 唐 · 李昂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
圣有谟训。明徵定保。
于昭大社。德洽生人。
烈山巳还。勾龙作配。
而享祀不忒。国容孔彰。
锽锽云门。宛是天乐。
备物致用。觉鸣凤之不飞。
感灵动幽。识潜鱼之入听。
是知乐之至也。乾坤由是混和。
祭必肃然。神祗所以丕祐。
国家九变具设。六府孔修
器陶匏而不奢。声铿锵以合雅。
泂酌明信。神其享诸。
非楚使之誇秦。异曹翙之谏鲁。
列圣敷典。则有其义。
商均不奏。岂为失礼。
唐剑南东川节度使鲜于公经武颂 唐 · 于邵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二十三
皇唐八叶。
伐叛取乱。
再宁区夏。
四海绝横流。
九州无匪人。
制要荒以从述职。
分周召以相夹辅。
有多士为内理。
有方镇为外攘。
垂衣裳而御极。
惟十有三祀矣。
大剑之南。
自秦惠疏疆。
是一都之会。
南蛮西戎
旧为敌国。
伺我休戚。
为尔进退。
国家之有天下也。
或怀柔羁縻。
与之连和。
或掩义背德。
与之交锋。
寻盟问罪。
不无事矣。
天宝中
河陇之外。
却地千里。
赤山青海
不敢饮牧。
绝漠无迹。
我尝有之。
燕蓟猾乱。
毒痡生人。
偫盗乘时舋。
彼戎复旧怨。
是以绿林逋薮。
白昼残人。
池隍鞠为茂草。
邑里化为煨烬。
坠瓦万聚。
颓垣一平。
大历三年夏六月
分命渔阳伯鲜于公。
拥旄仗钺。
总统东川八州之地。
自阃之外。
帝俞钦哉。
公才包五行。
体合四气。
挥若神剑。
扣如鸿钟。
其始也凛之以威。
其渐也济之以恩。
作之君师。
为之父母。
由是远者来。
来者安也。
于是驱豺狼之所嗥。
剪荆之所蔽。
一之岁二之岁。
葺郡邑正疆理而树牙幢。
三之岁四之岁。
辟田畴阗帑藏而耀军实。
五之岁而甲兵大振。
六之岁而勇可贾馀。
七之岁而人有聚训有常矣。
无暴可禁。
所谓保大定功。
有财斯丰。
所谓安人和众
兼之者不战而胜。
兵将戢乎畿内。
诸侯始有赖。
而捍戎于邠陇矣。
则知渔阳公外陈藩屏而助威武
于铄哉。
其为人臣之式欤。
方今龙安属邑。
久为重门待暴之地。
壤连西山
分我天限。
有閒道可以招戎侦。
有绝险可以资敌国。
频年发中军之倅。
为之镇守。
今秋元戎十乘
以先启行。
白露始降。
秋草方实。
筋角劲而膂力既坚。
樵苏积而糗粮斯峙。
如熊罴曰千夫长
如貔虎曰百夫特。
前茅后劲。
不戮一人。
君子曰。
军政不戒而备矣。
以此料敌。
兵必胜。
战必剋。
我武惟扬。
休有烈光。
福履所将。
寿考无疆。
其猷克壮。
而佐尧翊汤。
不其盛欤。
公名晋。
字叔明
渔阳县人也。
其先殷人。
箕子处其地。
世有君长。
北方之强欤。
西汉京兆尹褒惠。
东汉虎牙将军辅。
散迁伊洛相卫之间。
垂裕后昆。
继世流庆。
粤有高祖父康绍。
后牧于阆。
解印寓于新政县
洎曾王父与王父。
因家焉。
衣冠来裔。
松槚斯茂。
实膏腴而止斯乐土。
正版图而终移关内。
今复为长安人也。
公先兄仲通
桂枝
绾黄绶。
不十年而权生杀于梁益之地。
入为京兆尹
公自孝廉专经高第。
再参环卫
累拜棘司
四迁柱史
连擢华省。
洛邑时号神明。
牧商于人歌父母。
有诏加金商均房等州观察使处置使
又入为京兆尹
历左右宫相
出牧临邛
御史中丞
充邛南招讨都团练使
中司复加节制焉。
寻迁御史大夫
朝廷以为今之二难。
时也卓绝。
载形诏旨。
谈者荣之。
方将登金铺。
调玉鼎。
徼苍生之福。
岂慑殊俗。
收系虏。
从卫霍之事乎。
邵忝嘉宾之末。
猥厕诸侯之选。
拜赐之辱。
奉以周旋。
颂声不作。
无以报德。
发彼馨香。
存乎琬玉。
匪报也。
永以为好。
遂作颂曰。
金火閒秀。
实生有德。
风云所感。
以佐王国。
龙韬豹略。
天资默识。
敦诗说礼。
行有馀力。
忠于事君。
立名底绩。
鸿鹄斯举。
骅骝登迹。
风雨如晦
我心匪易。
三川震荡。
万里沙碛。
宗社既安。
君臣正焉。
乃眷西顾。
实为东川
东川伊何。
人其播迁。
邑有遗骼。
家无旧阡。
爰命虎臣。
仗兹犀节。
上天下地。
惟尔之发。
拉彼偫逋。
辑我游阙。
躬之先之。
不日不月。
七载勤劝
三军克振。
龙安之役。
伐原示信。
么戎宣骄。
则我观舋。
玉帐潜机。
金钲俟进。
汉思营平
先零之功。
班壮车骑。
燕然以封。
军之所乐。
吾之所从。
门生献颂。
岂二子之所畴庸哉。
1054年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五、《栾城应诏集》卷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三九一、《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四、《经济类编》卷五、《渊鉴类函》卷四四、《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
圣人之道,茍可以安于天下,不求夫为异也。
尧舜传之贤而禹传之子,天下以为禹无圣人而传之,而后授之其子孙也。
夫圣人之于天下,不从其所安而为之,而求异夫天下之人,何其用心之浅邪!
昔者汤有伊尹武王周公,而周公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也。
汤之太甲,武之成王,皆可以为天下,而汤不以与其臣,武王不以与其弟,诚以为其子之才不至于乱天下者,则无事乎授之他人而以为异也,而天下之人何独疑夫禹哉?
今夫人之爱其子,是天下之通义也;
有得焉,而思以与其子孙,人情之所皆然也。
圣人以是为不可易,故从而听之,使之父子相继而无相乱。
以至于尧,尧举其天下而授之舜,舜得尧之天下而又授之禹。
举天下而授之人,此圣人之所以大过人,而天下后世之所不能也。
天下后世之所不能,而圣人独为之,岂以为异哉?
夫天下之人不能皆贤,而有异人焉,为异而震之,则天下皆将喜其名而失其真。
故夫尧舜之传贤者,是不得已而然也。
使尧之丹朱,舜之商均,仅可以守天下,而尧肯传之舜,而舜肯传之禹,以为异而疑天下哉?
然则禹之不以天下授益,非以益为不足授也,使天下复有禹,而愚知禹不以天下授之矣。
何者?
启足以为天下故也。
启为天下而益为之佐,是益不失为伊尹、周公,而其功犹可以及天下也。
盖圣人之不喜异也如此。
昔者尝闻之,鲁人之法,赎人者受金于府。
子贡赎人而不受赏,夫子叹曰:「嗟夫,使鲁之不复赎人者,也」!
夫赎人而不以为功,此君子之所以异于众人者,而其弊乃至于不赎。
是故圣人不喜为异,以其有时而穷也。
闵子终三年之丧,见于夫子,援琴而歌,戚戚而不乐,作而曰:「先王制礼,弗敢过也」。
子夏终三年之丧,见于夫子,取琴而鼓之,其乐衎衎然。
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及也」。
而夫子皆以为贤。
由此观之,圣人之行,岂求胜夫天下之人哉,亦有所守而已矣!
肃宗皇帝即位册文 唐 · 贾至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六十七
维天宝十五载岁次景申八月癸未朔十八日已亥。
皇帝若曰。
咨尔元子某。
惟天为大。
惟人君则之。
顺乃德。
故舜禹揖让而履皇极。
咈乃道。
丹朱商均不能保鸿业。
是以启有惠迪。
嗣焉。
隋有乱纪。
而唐受焉。
五圣之御极。
皆以勤俭兢业。
日慎一日。
故能享祚长久。
垂庆无穷。
洎予六叶。
恭位四纪。
厌于勤倦。
缅慕汾阳
保静怡神。
思我烈祖元元之道。
是用命尔元子某。
当位嗣统。
于戏。
尔有忠孝之诚。
极于君父。
尔有友爱之义。
信于兄弟。
尔有仁恕之行。
通于神明。
尔有戡难之才。
彰于兆庶。
予懋乃懿绩。
嘉乃神武
天之历数在尔躬。
汝惟推诚。
祸乱将冀尔永清
汝惟从谏。
宗社将冀尔复宁。
佞言惟疵。
直言惟师。
任贤勿贰。
去邪勿疑。
民非后孰治。
后非贤罔与守邦。
钦哉。
慎乃有位。
无忝我祖宗之丕烈矣。
与骆偃节判书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闲居编》卷二一、《佛祖统纪》卷五○
十月二十一日沙门释某谨斋沐致书于官吾丈左右,曰:浮屠之法非古也,其来于东汉乎。
其为体也清静,其为用也仁恕,繇是十九流而三二教,为利于上下,救弊于儒道,其亦至矣。
请扬搉而陈之。
夫秦火六经,汉兴杂霸,民浇俗漓,争夺方炽,礼让寖微,则仲尼之仁谊、伯阳之道德或几乎息矣。
赖我浮屠之为训也,既以三世报应制其事,复明一心空寂穷其理。
民有闻报应之说者,虽贪贱啬吝之夫,亦庶乎振之周急矣;
民有闻空寂之说者,虽矜功用壮之夫,亦庶乎守雌保弱矣。
能周振,则博济之道行也;
守雌弱,则朴素之风振也。
博济行则礼让著,朴素振则刑罚措。
以斯而利于民,则仲尼、伯阳之道不远复矣。
故曰为利于上下,救弊于儒道焉。
洎乎时君好之失其指,方袍事之非其人。
失其指则节制不行,非其人则寂淡不守,乃以雕峻轮奂而奢夸,乃以轻肥温饱而炜烨。
徒以多为贵,则坏其道者众矣;
言以怪为美,则惑其听者庶矣。
递相沿袭,寖以成俗,使夫清静仁恕之风无乃荡尽矣,于是蚕食蠹耗之谤自兹而生也。
斯乃好之者、事之者之失尔,非教之罪也。
而往世君民者不察其所由,视其徒之不肖,而迁怒于善人教法者有焉,往往造毁佛之律,行挟释之诛,亦何异乎以丹朱而罪尧,因商均而过舜,服药失度而归咎于神农,纵火致焚而反怨于燧人邪?
悲夫!
不佞,学浮屠道有年矣,既粗领其指,而颇有扶持心,非敢私于己焉,而实欲公于万世以救其弊也,由是深存远虑,以失其谋。
伏睹释氏书中有经号《四十二章》者,即汉世腾、二公肇开化源,首译斯文以训华俗,其辞简,其理明,遂得叙其由而训其义,诒厥后世,俾无偏信过毁之失如其前代者焉。
其言果是也,则吾道何患于丧乎?
果非也,虽无益于教,然其用心亦已至矣。
无何,有好事者以其文将图剞劂,欲布行于海内焉。
且古之缁其服、释其姓者,凡有立言垂范,靡不藉儒家者流以润色之、启迪之,有若僧肇之撰四论,因刘遗民品藻而后传;
慧皎之传高僧,由王曼颖贻书而后行;
宗密作《禅诠》,假裴休以序之;
湛然宗智者,托梁肃以铭之。
彼四上人者,得非故求證于异宗,欲取信于万世者欤?
才不逮于往贤远矣,而其留意奉道,敢不同邪?
由是斐然狂简之作,辄中心再思,而欲得其长于儒林、老于文学者为一后序以辨明之,期示信于后世,岂不美乎?
窃惟吾丈识迈先哲,名扬当世。
五代以来,文道驳杂,儒术陵夷,而于先朝牵复淳古,摈黜浮华,搴旗乎异端,鼓行乎百氏者,惟吾丈与叔微尔,是故「卢骆」之名于今藉藉于众口矣。
矧以博闻洽览,开谈则四坐倾听,华藻飞动,落笔则群贤服膺,皇王帝霸之道,释李孔墨之学,悉包并于心胸间矣。
乡所谓长儒林、老文学者,非吾丈而谁欤!
果能不以之无似,以激扬为意,挥毫伸纸,系而叙之,俾夫能仁之道久而益昌者,不亦宜乎?
且无令遗民、曼颖、裴、梁之徒独美于前代矣。
谨令学生持经本一通,并书呈献,幸希周览,少留意焉。
不宣。
白。
李德裕非进士论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文庄集》卷二○
唐文宗议贡举曰:「子弟寒门,但取实艺」。
宰相李德裕对曰:「臣无名第,不合言进士之非。
其祖尚浮华,不根实艺,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自小便习举业,日熟朝廷间事,台阁仪范,不教而自成,寒士固不能习也」。
治平之器曰政,布政之具曰文,守文之基曰道,行道之夫曰士。
士之于政,由左右手焉。
故有国之典先夫取士,虽沿革异轨,而同归求聘之涂。
古者诸侯荐贤有三适之制,射宫选士观五善之节。
姬周受命,文物明备。
群吏献贤能之书登于天府乐正论造士之秀升于司马,进士之名立矣,礼贤之道广矣。
暨六国行玉帛之聘,两汉立四科之选,魏晋或表荐而登仕齐梁或版辟而起家,故孝廉明经之科,秀才茂才之举,限口限年之制,射策待诏之选,损益无常,而察言观德之规不妄设也。
李唐御统,艰厥制度。
进士之科,正名也;
行辞赋之选,从时也。
而天下之士诵诗书,秉刀笔,乘仁义之道而进;
朝廷辟场屋,诏宗伯,以方圆曲直而取。
名材大儒,比比而有。
然诗赋之制非古也。
古者《国风》、《雅》之谓诗,不歌而颂之谓赋。
暨三季移统,七雄黩武,大道既隐,正音去矣。
少卿五字以叙别,邹孟四言以述祖,陆谢励锋于晋宋,任范治策于齐梁,诗之体失矣,颂刺之义微焉。
孙卿畅幽恻之意,屈宋起迂诞之说,相如闳衍以前导,扬雄淫丽而后殿,赋之体隳矣,规讽之旨衰焉。
唐兴文流,愈甚前失。
执彫饰为规矩,正丽偶为绳墨,诗则协声而合律,赋则限韵而拘字,灿然清才而不复质矣。
譬诸梁、永明体,犹若秦汉之于唐虞也。
德裕许其浮华则可矣,至于言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斯言之玷,无乃甚欤!
夫诸侯袭封,功臣继绝,须子弟奉祭祀而爵及世也。
若其靡恃门阀之贵,屈身士大夫之间,讲习仁义,延揖时誉,有缁衣之美,成作述之志,虽寒士之贤弗可加也。
若其尚轻肥之饰,驰逐豪侠之伍,以奢僭自大,意气相烁,不知衣食之出,而忘弓裘之业,虽将相之世,不可任也。
哀哉!
堂构之业多坠,嗣兴之贤甚寡。
若子弟不教而成,则尧之丹朱,舜之商均,皆可君天下也。
父母之圣,非教不行也;
国之治,非目不熟也;
臣之良,非师保之无功也。
何教之而不成,目熟而不知,保傅而无补哉?
盖上智下愚之不移也。
杨兴说于史高,毋荐乳母子弟;
王吉疾其骄骛,请除任子之令。
则知子弟之才非专任之器也。
《诗》曰:「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
《书》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
朝廷崇爵丰禄,设官分职,治乱之道不在他而在贤愚也。
子弟寒士,贤治愚乱,其一揆也。
然则子弟以嗣荫而受禄,士以历试而颁爵,历试之下,黜陟章明,故士之不肖者鲜矣。
至如傅说胥靡而汤,吕望屠钓而王周管仲商贩而霸齐,由余戎狄而强秦,斯皆历试诸难,登将相之任,诚不让于子弟也。
故舜汤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举皋陶、伊尹,不仁者远矣。
《易》曰:「贲于丘园」。
《书》曰:「野无遗贤」。
则岂谓子弟邪?
若以寒士窘急衣食,不能熟习德业,则仲舒下帷,倪宽带经,乃子弟耶?
若以寒士杜门闾巷,不识阙朝仪范,则仲尼鲁国之《雅》《颂》,叔孙定汉之仪制,亦子弟耶?
夫志士之学也,终日不食,终夜不寝,将负周孔之戈而舂杨墨之喉,以圣君之道左之,生民之心右之,誓销漓薄之器于太平之炉,故遑遑然急于行道也。
虽九经之奥,必获仁义之旨;
载籍之广,必取礼乐之制。
前言往行,灿灿在目,立于朝,无惭色,无愧辞也。
《书》曰:「学古入官」。
此之谓欤!
得士之道不其伟哉!
《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
于戏!
宰制天下,代天工也,当改正朔,易服色,制礼乐,发号令,革袭因损,颐指而行,何不合言之有?
苟以选举之制离失中道,则以德进,以事举,以言扬,择善而行斯可也;
茍谓辞赋非古,则策以时务,问以康济,非五经不得以对,非常道不得以言,则经纬之术,宏达之材见矣。
德裕以林甫馀烈,陟位国相,知简贤附势之旨,无宰制补衮之德。
而场屋之下,英杰间出,缙绅之士,勋名相望,欲骋材术,专国政,不可得矣,故将隳贡举以杜贤路,进子弟以崇私党,俾朝廷之人无能杰出己右。
宣宗制曰:「委国史于爱婿之手,宠秘文于弱子之身,洎参信书,亦引亲昵」。
斯乃扼其咽喉而中其膏肓矣。
厥有朱崖之贬,以谢天下,宜哉!
商均古墓 明 · 范良彦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商均遗迹枕城荒,封邑千秋事渺茫。
绕墓东风吹稼穑,平芜落日下牛羊。
苔生新碧埋幽径,鸟倦春啼抱野棠。
自是土人供伏腊,九原那复更心伤。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归德府